東海的理想與理想的東海:創校55周年紀念專文

2010年10月28日 星期四

 文/葉守禮(歷史系96級)

在東海的日子,倏地邁入了第四個年頭,身邊許多同學,都為了這突如其來的「大四」慌亂起來。如果說大學,是「探索者」在社會上的最後避風港,那麼理論上成熟度臻至高峰的大四學生,多多少少也應該找到屬於自己的「答案」了,可是同學們普遍的感受卻是越來越糊塗:「嘖,不知道畢業後要幹嘛。」我們不能不質疑:關於高等教育,今天的東海到底給了我們什麼?

對於這個問題,我們都「被告知」應該追溯到更大的歷史的、社會的、政治的、經濟的、結構性的等等難以違逆的形勢,牽涉到數不清的組織的、人的、錢的、實際的問題,總之不是那麼簡單可以解決的;我們都「被告知」,東海已經是全台灣171所大專院校中,極少數敢犯家長之諱,仍舊鼓吹大學精神與博雅教育的大學,深具傳統,實屬非常難得,同學們應當好好珍惜、把握。

但是無論如何,對於東海,母校,我們卻不能不感到一抹灰色的遺憾。


大學四年,我們也聽了教授們緬懷「老東海」四年。是說也嚮往,面對新進學弟妹,我們不也驕傲地模仿老東海的神情,談論東海的理想,以延續「緬懷」的傳統嗎?我們訴說著博雅教育、小班教學、勞作體驗、榮譽制度、服務學習、樸實謙和…師生同住在一個富含理念、精心設計過的美麗校園內,共同為一個理想孜孜不倦,試圖讓這所「全新型態」的基督教大學,造就一個個眼光不凡、具有終身奉獻精神的、心智成熟的年輕人,為台灣社會、為人類文明創造更多可能等等的理想。

但教導我們以這些「過去」為榮的東海的主政者們啊,你們不心虛嗎?舊日光輝已成泡影,今天東海裡的教育的理想主義者除了互相寒暄取暖,無可再有作為。你們可曾「被告知」,我們這群被標記為「素質低落」的學生,肩上所背負著的往日榮光,帶給我們的竟是茫然與忿恨啊!我們不能不茫然於大學精神之於平凡自己的關係,而對自己的平凡感到忿恨。

我們都看見近幾年東海確有不少新措施,包括博雅書院的建立、法學院的獨立、管學院的分離、大學入門和卓越計畫所挹注的數不清的課餘活動等等,或許日後會被稱之為「海東新政」。可是我們看不見學校對於一般「教學」與校園「生活」的關照,以上兩者不才是維繫一所大學的關鍵核心嗎?難道在胸膛畫上肌肉,垂暮的老人就能返回年輕嗎?

 東海的未來,非就體質上重新調理不可。我們都同意這個問題非同小可,但「海東新政」卻沒有凸出一點深思熟慮的痕跡,我們看到的是快意行政下的好大喜功,只留下無數令人匪夷所思的後遺症。或許,我們不能繼續被動地詢問東海能給自己什麼,而應該問問我們可以給予東海什麼?而當學生願意為東海付出時,東海該往哪裡走是否也應該有學生的聲音?

行政人員、教授、學生同為學校的主體,一同承擔教育成敗的結果,應當共同思考東海的未來,也共同擁有實踐上的道德責任。以兼容並蓄的民主地方式捉摸出嶄新的道路,以大家庭的緊密姿態面對新時代的挑戰,不才是大學本色嗎?

若非如此,東海將無以回應未來十年、五十年、甚至百年台灣社會的切實需要,持續地淪落下去以至自然崩潰,坐看台灣走向一個價值混亂而僅能依賴工具思維的空洞社會。老東海的理想已然逝去,新的理想的東海還等著我們去開創。

五十五年前,東海大學誕生於荒蕪的大肚山上,首任校長曾約農在創校典禮時表示:「開創將是我們的格言。」一磚一瓦建築了東海的理想。五十五年後的今天,面對東海的困頓,我們絕不能沉酖於往日的榮光炫影,也不應落入頭痛醫頭、腳痛醫腳的創意實驗中,而是要承接這份精神,停止緬懷,徹底檢討東海當前的教育訴求,開創東海的新理想,這才是紀念那理想的老東海的最好方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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